求湘西赶尸人小说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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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9-17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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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10-21 08:38
第1节:湘西鬼事之赶尸传奇(1)
太阳落入山背的一刹那,天,就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地黑了下来。刚才还是人声鼎沸,此刻,随着黑暗的降临,一下子就沉寂了。风从山垭口吹来,呜呜作响。在寨子中心的坪坝上,上千的人,上千双眼睛,都盯着院坝中间的年轻的女子。她端坐在用细篾织成的凉床上,头低着,像一只幸福的小羊羔,又像一只等待宰割的小鸡仔。那女子一身着红,红衣、红裤、红鞋,头发也用红色的丝线扎着。三天后,是她出嫁的日子。这时,她的心里,想的是她年轻英俊的情郎,还是她马上就要面对的给她"开红"的寨老?此刻,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思,也没有人想那么多,想多了,脑壳要痛,如果一不留神,想到了别处,还会惹得神灵不高兴,怪罪下来,轻则三病两痛,重则家破人亡。就是连她三天以后的丈夫,一样不敢多想,要想,也就是祈求寨老秉承着神的旨意,把福禄财寿一股脑儿都赐予到他们那个红红火火的木屋里,惠及他们的子子孙孙。
院坝边缘,是寨老家那硕大的吊脚楼。这是全寨最大的吊脚楼,一共四层,比一般人家的多了一层。跑马栏杆上,坐着一排人。坐在中间的就是寨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目光肃穆地盯着院坝里的人们,思绪很是渺远。三个时辰后,他就要代替新郎行使给新娘开处的神圣的使命。
"端公"肃然站立。他穿着红色的法衣,一手执着一只镂了亮银的牛角,一手执着包了熟铜皮子的法拐。"端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因为,他的脸根本就没有露出来。他的脸上戴着一副傩面具。傩面具是用上好的楠竹制成的,用朱砂、红汞和着麝羊的血染成了红色。整个红色面具上,只有两根白色的牙齿弯曲着,像两个细小的月牙儿。面具的顶端是如火焰般一样的头发,直立着,似乎要刺破那深不可测的天空。
端公把牛角凑到嘴上,一边鼓起腮帮"呜--呜哇--呜--呜哇--"地吹着,一边还把那法拐摇得丁咣丁咣地响成一片。牛角声一短两长,意味着法事正式开始。端公的徒弟双手端着一只陶盆走到他的面前,单膝跪下,高高地举起陶盆。只见端公把牛角挂在了自己的腰上,敲燃了火镰,把陶盆里的松明油点亮。那徒弟就把那陶盆放在院坝中。
端公再次将牛角吹了起来,这回,是一声接一声不歇气地呜呜吹着。
连吹了三声,那陶盆里的火,便越发地旺了起来。
这时,人们一人手里执着一把松明柴棒,排着队,走到陶盆前,把那松明柴棒默默地伸到陶盆里,点燃后再围到院坝边上。于是,满院坝里一片灯火通明。
端公的徒弟把端公身边的猪皮大鼓咚咚咚地擂了起来,鼓声雄浑激越,压住了那呼呼的山风。端公走到场地的中间,左手高举过头,拇指与中指相连,捏了一个连心诀,高声叫道:"让神圣的火燃起来,让神明的光亮起来,让鲜艳的血飚出来!"
锣、钹、鼓、罄一齐敲响,上千的人吼叫着,一起聚拢来,围着那红衣女子和陶盆兴奋地跟着端公一起喊叫:"让神圣的火燃起来,让神明的光亮起来,让鲜艳的血飚出来!"
端公翻起了筋斗,人们围绕着端公呼呼地舞动着火把,也狂热地跳了起来,边跳边唱:
至高至敬的神啊,
我们把至美至贤的姑娘送给你;
至真至善的神啊,
我们把至鲜至香的初血献给你,献给你,
我们把至鲜至香的初血献给你,献给你,
我们把至鲜至香的初血献给你,献给你……
*二十二年秋天,罕见的大雾如一团一团的棉花,翻翻滚滚地把整个龙溪镇捂得严严实实。
第2节:湘西鬼事之赶尸传奇(2)
"砰!"
铁炮的声音。又听到了铁炮的声音。
小镇上大凡红白喜事,都免不了要放鞭炮。而铁炮,只有在有特别或重大的事情时才放,因为它火力十足,那响声足可以让一个镇的窨子屋都会微微地晃动,也足可以把没有来得及捂住耳朵的孩子们一瞬间震得脑壳一片空白,然后耳朵里才传来一片嗡嗡的怪叫之声。
听声音,是杂家院子那边传过来的。
呆呆地站在窗前的舒要根,眼瞅着涌进窗子里来的雾罩,刚刚还感慨着好大的雾啊,就听到了铁炮的响声。他眼前的那一团白纱般的雾气,似乎也吓了一跳,剧烈地摇摆了一下柔若无骨的身子,便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给劈成了碎片,飘飘摇摇地四散开去。舒要根的心里不禁一紧,暗道一声"不好",就伸出食指把竹篾窗帘的环扣轻轻地一拨拉,那窗帘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哗啦一声掉了下来。房间里一下子暗了。
这是入秋以来,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龙溪镇上第4次响起铁炮的声音了。也就是说,小小的龙溪镇上,20多天里,死了4个人!
舒要根42岁,大腹便便,红光敷面,一看就知道是有家有财的人。他在龙溪镇上开着一家绸缎铺,叫"昌祥永绸缎铺",生意一向兴隆。他乐善好施,为人和气,对钱财看得轻,对人情看得重,是龙溪镇上的商会会长。
舒要根对正在抹着乌木桌子的佣人说:"柳妈,我要出去一下。"
柳妈直起腰,说:"好的,老爷。"
柳妈走到内室的门边,对里面说:"老爷要出去了。"
太太睡在床上,淡淡地说:"嗯。"
于是,柳妈才跨入太太的卧室,打开红油漆衣橱,把舒要根的外套取了出来,走出屋,轻轻地把房门带上。
柳妈到舒家已有10多年了,这10多年来,老爷和太太对她很好,并不把她当下人看待。老爷和太太虽然不像别的夫妻那样吵吵闹闹,但也不像有的夫妻那样和和睦睦,一直是平平淡淡、冷冷清清的。自从少爷舒小节一年前去了烘江师范读书之后,老爷就搬到另一间房睡去了,而他的衣服仍然放在太太的卧室里。他要换衣服,也从不自己到太太的卧室里去,而是叫柳妈拿出来。老爷与太太之间,到底有些什么磕磕绊绊,作为下人,她自然不好问,凡事都装作不晓得,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舒要根穿上夹层长袍,外面再罩了一件青羽绫马褂,想了想,还是把那顶绛色小缎帽戴到头上,这才不疾不徐地下了楼,穿过天井,出了门。
柳妈这时才想起老爷还没有吃过早饭,就唤了一声:"老爷,您的参汤还没喝呢。"
舒要根并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摆了摆,走了。
龙溪镇又死了人,他不能不去看看。一个街坊叫他一声,他竟然脚下一软,差点跌倒。那人赶忙扶住了他,双眼却是很奇怪地盯着他的脸庞,不知道他怎么会差点儿滚着。舒要根点点头,急急忙忙地挣脱那人的搀扶,往杂家院子走去。他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得到,这人,再死下去,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刚才,也就是正好想到这里,才吓得脚杆子打滑。
杂家院子在正街,拐个弯,沿一条不长的小巷走进去,就到了。这里住着30多户人家,有杨、朱、钟、刘、陈等姓氏,因为姓氏杂,就叫做杂家院子。
舒要根走进院子。院子不大,挤满了人,显得更窄小。院子*摆着一张竹床,竹床上有一具尸体,尸体上面盖着白布单。他正想问那躺在竹床上的是哪个,就看到一个40来岁的妇人,穿着青布衣服,手里舞动着一张手帕,呼天抢地地在竹床边哭:"你这死鬼,话都不吭一声,甩下我们孤儿寡母,讲走就走了……"
第3节:湘西鬼事之赶尸传奇(3)
原来是开粉馆的陈胡子的老婆,那么躺在竹床上的就是陈胡子了。
舒要根按礼节劝慰陈妻:"人死不能复生,走的走了,留下来的还是要好好过的,莫哭坏了身体,吃亏的还是自己。"
陈妻平时是不敢得罪舒要根的,此时可以不顾礼节,可以无视老幼尊卑,可以不应付家亲内戚,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把心腔里装着的怨恨和委屈都释放出来,否则会出大事的。因为对意外事故的不堪承受和对未来的绝望,陈妻像是被抽了筋一样,全身无力,如一只青色布袋挂在案板边缘,因为长久的哭泣,她的脸好像肿胀了许多,五官也比平时扩大了些,根本不像平时那个笑眯眯、低眉顺眼的女人。此刻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正眼都不看一眼舒要根,继续着她的哭诉:"嗯,呀,你个背时挨万刀的……"马上意识到自己的男人真是挨刀死的,有些忌讳,便转移了话题。
"会长,唉,你看这……"一个管事的老头过来,跟舒要根打招呼。
舒要根脸色阴沉,没回话,也不用装笑脸,走上前去,把白布单轻轻地揭开了一角。舒要根又是一惊。陈胡子和前面死的那四个人一样,眼睛都是睁开着的,瞪得溜圆,透着惊恐和委屈。他伸出手,把陈胡子的眼皮往下抹,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那眼皮看起来和活人的差不了多少,柔软且有弹性,而实际上,手一接触,那眼皮却是冰硬的,非但没有弹性,还像是石头雕成的一样,仿佛有点硌手。唯一让舒要根感到那眼皮和活人相似的地方是,陈胡子似乎也在用劲,用他的眼皮抗拒着你的力气。你越想往下合拢他的眼皮,他就越是要往上睁得更大。稍稍地僵持了一会儿,舒要根就放弃了他的努力。他不知道,如果霸蛮地和陈胡子较劲,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对于接下来出现的不可知的境况,舒要根心里虚得慌。这个把月来发生的事,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了。盖上白布单时,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从布单下面隐隐发出。声音似有似无的,他不敢肯定,也不敢再看,不再停留,离开尸体,朝人多的地方走去,只感觉后颈窝里像被吹进了一丝凉气,寒冷至极。
"会长,里面请吧。"老头把舒要根请进厢屋里坐下。一个女孩儿端了一盆热水放在桌上,请他擦脸。舒要根拧干了毛巾,意思地擦了一下,那女孩就把脸盆端出去了,然后,再拿了些点心、茶水摆在他面前,退了出去。
老头坐下来,把陈胡子的死因慢慢地讲给舒要根听。
"陈胡子粉馆"开在杂家院子靠大街的拐角上,是龙溪镇最有名的一家粉馆。粉馆共有三层楼,一层楼做厨房,二、三层楼都是餐厅。他的生意好,不独是面朝舞水河,坐在楼上可以一览舞水四时风光,更是因为他的手艺独特,粉的味道好,惹来众多嘴馋的人。他请了5个帮手,一天到黑都还忙不过来。
这陈胡子有个脾气,他制作"臊子"(作料)时,谁也不准看,哪怕是自己的老婆也不允许。每天晚上打烊之后,等那些帮工们回家了,他就把所有的房门都关好,一个人在厨房里配料。这也难怪,开粉馆关键在哨子,哨子不好吃,粉做得再好,也不会有人光顾的。陈胡子保护自己的哨子配方,就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
粉馆因为生意太过兴隆,人手总是不够,陈胡子不得不又收了一个小伙计。那个伙计才十六七岁,是乡下的,没地方住。陈胡子看他人长得也还憨厚,加上年纪还小,想必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就同意了让他住到店子里,反正这店子也要有个人看守。陈胡子没想到的是,小伙计人虽小,却是很伶俐,面相虽憨,却是鬼得很。他住在二楼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没过多久,他就悄悄地把楼板凿了一个小洞,等到陈胡子关紧了所有的门窗开始配哨子时,他就趴在楼板上,从那一眼小小的洞孔中,看陈胡子配料。
第4节:湘西鬼事之赶尸传奇(4)
昨天逢十九,龙溪镇赶场,粉馆一直忙到天黑透了才打烊。等大伙儿在粉馆里吃了夜饭,收拾洗刷之后,快到半夜了。陈胡子自己也累得够戗,想回家休息了,但想到第二天的哨子不够了,还是强打起精神,关了门窗,去配料。
小伙计脱了鞋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趴在楼板上,把那一双小眼睛贴到孔洞上,看陈胡子配料。
陈胡子的脑顶心秃得厉害,几乎是寸草不生,在烛光的照射下,光溜溜的。只见他打开橱柜,把五香、胡椒、花椒粉还有老醋等一二十样东西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然后,他像是发现有人在他的背后一样,突然返过身来看,等确信并没有人时,才把案板下面的一块五花猪肉扯出来,把剔骨刀高高地举起,正要一刀砍下去时,那手竟然就停了下来,在他的头顶上一动不动了。一口烟的时辰后,陈胡子猛然一个转身,挥舞着剔骨刀像划一个个横"8"字一样,来来回回地舞动着,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叫道:"我砍死你,我砍死你,我砍砍砍!"
小伙计看到这一幕,感到莫名其妙,以为那是陈胡子家祖传下来的什么法事。不一会儿,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只见陈胡子舞了一阵之后,眼睛就像看到了什么令他十分骇异的东西一样,瞪得溜圆,连眼珠子都快要鼓出来了,刚才的那种勇猛孔武的神态也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害怕和恐怖。他低了声,摆着手,说:"莫过来,你莫过来……"一边说一边连连后退,等退到了墙壁边,再也没有退路了,他跪下来,可怜巴巴地哭道:"那不能怪我啊,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啊……"这时,他拿着剔骨刀的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双手死死地捏住了一样,反转过来,对着自己敞开的肚子狠狠地插了进去,血就扑地一下像水一样*出来。陈胡子啊地叫了一声,短促而尖锐。他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而是两只手都捏住了刀把,共同用力,把那剔骨刀上下左右地搅动起来,肚子里那被鲜血染红了的肠子就骨碌骨碌地流了出来……
小伙计吓傻了,呆在楼板上,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声。好一阵,才像是从睡梦中醒过来一样,拉开门,往楼下冲去。楼梯上很暗,加上惊慌,他一脚踏空,骨碌骨碌地滚下去了。
5天后,是陈胡子出殡的日子。
陈胡子的墓穴在大树湾,从龙溪镇过去,有15里的水路。
一大早,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了整个龙溪镇,吹士班咿哩哇啦地吹起了"送神仙"的曲子,敲敲打打,好不热闹。8个杠夫正把棺材往"大肚子"船上抬。那船平时并不载人,是舞水河里挖沙子的船。载人的船是不载死人的,忌讳着哩。陈胡子的老婆就只好托人去请挖沙船,价钱自然高出了好几倍。挖沙船虽然不是客船,而载死人却又比客船好多了,用厚实的青岗木打造,沉实、稳重。
舒要根是以双重身份来参加陈胡子的入殓仪式的,一是商会会长,二是同乡会会友。他和陈胡子的老家都是灵鸦寨的,两个人年纪也差不多。他与其他几个灵鸦寨的老乡先一步走到了那只大肚子船上,船家给他找了一只肮脏的凳子,用脏兮兮的大手胡乱地抹了一下,不抹还好,一抹就显现出杂乱的手印子,更脏了。
舒要根摸出一张小方帕,自己擦了擦,然后坐下去,把黑色缎面长袍掸了掸,看着杠夫们抬着陈胡子的棺材,一步一步地互相提醒着小心地上了船。
棺材轻轻地放下时,那船猛地摇晃着,往水里沉去,差一点全没进水里,再浮起来时,水离船边只有十来公分的距离了。送殡的曲子响着,家属们还在悲悲切切地啼哭着,一时间,挤挤攘攘,吵吵闹闹,连说话都要大声地"吼"着才能听见。奇怪的是,舒要根的耳朵里,好像并没有那些吵闹繁杂的声音,在这碧波荡漾的舞水河上,苍茫空旷的天地间,阒然无声,唯有缎子似的河风拂过脸颊时那种清凉的感觉。舒要根想,如果不是死人,如果不是出殡,对世事充耳不闻,就静静地任这河风柔柔地*,看白云苍狗,听流水淙淙,未尝不是人生之快事。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耳朵摒弃了嘈杂的喧嚣声,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他耳朵动了动,再辨别了一次,感觉那声叹息来自陈胡子的棺材,因为他距棺材不过一只手的距离!而离他最近的这一头,正好是陈胡子的头部!他听得清清楚楚。舒要根想,这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在杂家院子里听到的,那时,他以为是自己恍惚了,现在看来,并不是恍惚,而是真真切切的。舒要根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隐隐约约地感觉,还要出大事。
第5节:湘西鬼事之赶尸传奇(5)
从船上看去,上游两岸雾蒙蒙的一片,当几株高大挺拔的枫树出现在视野里时,心腔子一直悬着的舒要根,才放下心来。"到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悄悄地伸开双手,看到两只手已捏满了汗水,闪着晶莹的水光。
吹士们纷纷站了起来,各自准备自己的响器。船靠拢的时候,又要重新把送殡曲吹起来。杠夫们有的收了旱烟,有的活动活动蹲麻木了的双脚,有的往手掌心里吐唾沫。
这时,吹士班的头人把唢呐凑到嘴上,刚吹出半声"呜",那个"哇"的声音还没有吹出来,船像是触到了暗礁,磕碰了一下,头人的唢呐没有拿稳,掉到水里去了。
他一急,就跪到了船帮上,伸手去捞在水面载沉载浮的唢呐。刚够着,那唢呐就一沉,不见了影子。吹士不会水,急叫道:"我的唢呐,我家祖宗十八代传下来的宝贝啊……"
船上的人们都跑到唢呐入水的那个地方来了,那船,就往一边儿倾斜下去。舒要根暗道一声不好,大叫道:"大家不要挤到一团,唢呐丢了不要紧,不要弄翻了船。"
船老大也跟着叫道:"大家让一让,等我下去捞起来。"
船老大是一个高大的汉子,他来到吹士面前,那船原本就斜得厉害了,他这个大个子一过来,船就又斜下去了几公分。他双脚一蹬,往水里跳去,没想到的是,用力的那一下,那船便进了水。其实,按说进点水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家也并不惊慌。但意外的是,那具硕大的棺材却轰然翻转,被20颗洋钉钉得严实的棺材盖居然脱落开来,露出了陈胡子的尸体。舒要根看到,陈胡子的嘴角咧了一下,似笑非笑。还没等他看清楚,船就被棺材倾斜的力量压将下来,一眨眼的工夫,一船的人,包括那具棺材,都被笼罩在暗流涌动的舞水河里。
不知何时,大雾早已散去,岸两边的树木、房屋、农田、庄稼清晰地铺了开来,层次分明,像一幅很随意的泼墨画,但因为有几缕袅袅的炊烟在慢悠悠地升起,一切显得宁静而充满生机。一轮黄澄澄的太阳拨开云雾,怔在天上。
好在离河岸并不远,船老大常年在水上混,把不会水的人救了起来。龙溪镇上的人自小就生活在舞水河边,大多会水,自然也不怕被淹死。
清点岸上的人,还是少了一个,那是朱子牛,一个挑烧饼卖的人,人们叫他烧饼朱,也就是"*猪"。*猪两弟兄是双胞胎,都40岁了,他们俩兄弟都来了,弟弟是卖牛皮糖的,人们叫他"*牛"。"*牛"一看哥哥还没上岸,不由得急了起来。不一会儿,见到一只手伸出水面,不用说,那一定就是*猪的手了。*牛重新扎进水中,游到了那只手的附近,正要去抓,那手又沉到水里去了。*牛也跟着扎一个猛子,到水底去找*猪。当他浮出水面时,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对岸上的人说:"那不是我哥的手,是陈胡子的手……"
众人面面相觑,出声不得。
舒要根想叫*牛赶紧上岸,又怕引起他的误会。就在犹豫的那会儿,*牛突然大叫了起来:"救命,救命……"他的双手在水面上乱舞乱动,极力地挣扎着。只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沉入了水里,半天不见动静。这时,连水性最好的船老大也不敢下水了,大家就这么沉默地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奇迹并没有发生,一袋烟的工夫,水面上浮出了三具尸体,一具是陈胡子的,两具是朱家兄弟的。
岸上的人,无不心惊胆战。船老大喃喃道:"凶啊,凶啊……"
最感到骇异的不是别人,而是舒要根,因为,只有他清楚,死的两个人,又是灵鸦寨的!
"第6个!"他在心里默默念道。
第6节:湘西鬼事之赶尸传奇(6)
烘江公立师范学校坐落在城东,走出大门,就可以看到,舞水与元水在那里汇合,然后,拐个弯,水波滟潋,不动声色地往东流去。
国文三科的舒小节猛地从睡梦中醒来,半天,心都还在咚咚地跳。他很少做梦,即使做梦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做得莫名其妙。梦中,他看到自己的父亲舒要根头戴一顶瓜皮呢帽,眼上竟然还戴了一副铜边墨镜,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向他伸出一只手,沙哑着嗓子,可怜巴巴地喊:"崽啊,你爹不是人啊,是畜生啊,你的心要还是肉长的,你就剖出来给爹吃……"舒小节很诧异,问:"爹,你怎么了?"舒要根突然发了怒,举起他手中的拐杖,狠狠地刺来,一下子刺进舒小节的胸膛,他看到自己的心在他父亲拐杖那锋利的铁尖上怦怦乱跳着,鲜红的血滴答滴答往下流。舒要根一见那红色的人血,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张开嘴巴,将那颗心一口吞了下去,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两绺蚯蚓般的血。舒小节惊恐极了,啊地大叫一声,醒了。
舒小节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窗外宽大的芭蕉叶在风里兀自摇摆,听远处传来的夜行船舶的竹篙撑入河底的石板上发出的声音。看看天色,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亮不起来,睡又睡不着,老是感觉到眼皮子不时地乱跳。于是,就索性起了床,没来由地往校门口走去。远远地,他看到学校的大门在灰蒙蒙的天光下,不怒而威似的,关得那么严实,沉默而警惕。守门的校工,应该还在他的甜美的梦中掰自家的包谷,或者,品尝自酿的桂花酒吧。这个时候,是不好意思打扰人家的清梦的,舒小节就想往回走,回床上继续"翻饼子"。
没想到,校门被人从外面擂得轰轰响。
正要往回走的舒小节,就停住了脚步,心想,这个时候了,哪个来敲门呢?莫不是有急事?
"开门!开门!加急电报!"
门外,一个男人在气喘吁吁地叫着。
不一会儿,传达房里的煤油灯亮了起来,门房胡乱披了件青色对襟褂子,口里一边应着"来了,来了",一边掏出一大串铜钥匙,准确地捏住了大门锁的钥匙,熟门熟路地插进了大如砖头样的黄铜"担子锁",只听咔嗒一声脆响,锁被打开了。他把大门刚打开一柞把宽,就看到一个戴着绿帽子的邮差把一张纸伸到门房的面前,说:"妈拉个屎的,老子好不容易才得和妹子睡一下,炮都还没放,又是加急电报来了,不是死人就是失火,来,签字。"
这么一骂,好像是门房坏了他的好事似的,门房也不甘示弱地回敬过去:"妈拉个巴子,都大半夜了你一炮都没放,你那个是不是哑炮?"
舒小节禁不住笑出声来,但怕人家听着,把导火索引到自己身上,那就难堪了,于是转身往回走。他听到大门落锁的声音,接着,就听到门房叫他:"咦,咦,那不是国文三科的舒小节吗?"
舒小节又转过身,说:"是我,大叔,睡不着,乱走一下。"
门房说:"怕莫是你的老人家托梦告诉你来取电报的哩,来来来,是你家来的电报。"
舒小节的心咯噔一下,好像快要掉了。刚才邮差的话他都听见了,"不是死人就是失火",虽然邮差看不见里面封着的内容,但一般情况下,家里是不会发电报的,除非大喜或大悲,而今晚那个梦……他腿一软,磕磕碰碰地走拢来,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没搞错吧,是是是……是我家来的电……电报?"
门房说:"不是你家还是哪个家?我们学校就只你一个舒小节啊,哪个要你是田老师的得意门生呢?不然,我还认不得你哩。"
他把电报纸递到舒小第7节:湘西鬼事之赶尸传奇(7)
舒小节看着那一张淡黄的电报纸,伸了一下手,立即又缩了回来,好像那不是电报纸,而是烫人的烙铁。短短的时辰里,他的脑海里呼哩哗啦转了不下一二十个场景。爸爸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妈妈舌头长长地吊在横梁上……
"给,印油。"
门房的话让他清醒了,他畏畏缩缩地把右手的大拇指伸进印油里点了一下,然后,按在登记簿上。红手印就像一个红色的麻雀蛋,触目惊心地躺在那儿。
门房看他那样子,安慰他:"莫急,怕是你家哪个娶媳妇嫁妹崽也说不定哩,再不,就是起新屋。"
舒小节没有作声,抖抖索索地撕开电报纸的封口,看到的是金书小楷体写的8个字:"尔父失踪见字速归。"
父亲居然,失踪了?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虽然这事出乎意料,但总比那个刺目的"死"字让人不那么难受,虽然失踪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悬念,但跟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相比,毕竟有生还的可能。也就是说,还有希望。
现在,父亲失踪,母亲不知道怎么样?那个家不知道怎么样?舒小节一刻也不敢耽搁,转身往田之水老师的宿舍走去。
这时,晨曦慢慢升起,校园里有早起的学生在跑步了。
穿过一片夹竹桃树阴,有一幢红墙青瓦的平房,那是田老师的宿舍。
"叩叩叩!"
"哪个?"
"我,小节。"
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白白净净、斯文儒雅的男人站在门里,穿着一件白色的褂子,脸上显现出一丝惺忪、一丝憔悴,说:"是小节啊,这么早?"
舒小节说:"田老师,我得马上回家。"
田之水问:"有什么急事?"
舒小节把电报递给田之水,说:"家里出事了。"
田之水接过电报,看过后,安慰他:"小节你不要急,也许是你父亲一个人想出去走走而已。一个大活人,不会走丢的,又不是三岁小孩,应该没事。"
舒小节说:"要是没事就好了。一定是发生大事了。"
田之水感到奇怪,问:"你怎么晓得?"
舒小节说:"我爹妈本来关系不好,我爹一个人出去走走是有可能的。我妈的性格我知道,不是发生大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发加急电报的。"
田之水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说:"那你快快准备,回去看看,也好放个心,等会儿上课,我叫汪竹青同学给你记个假就是。"
烘江师范学校开设的第四年就改成男女混合同校了,汪竹青是当地最大的油号"丰庆烘"的小姐,父亲是一个很有生意头脑而又接受新学的商人,他联合了一批绅士、商家,把他们的女儿们都送进烘江师范学习。汪竹青才17岁,一点也没有富家女孩的骄奢之气,很是清纯可人,长得漂亮,人又极聪明,理所当然地被选为国文三科的班长。
舒小节给田之水鞠了一个躬,说:"那就麻烦田老师到汪竹青那里请个假,谢谢您了田老师,我走了。"
田之水说:"快去吧。"
舒小节刚走下台阶,就听田之水问道:"你家是哪里的?"
舒小节说:"龙溪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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