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为什么敬佩托尔斯泰?
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5-01 00:25
我来回答
共1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2-06-21 08:43
就从托老工作态度就能看出他为何能如此般的受人敬仰。
《战争与和平》这部宏篇大著他写就写了七遍,当你捧起他的那本时!你能告诉我现在的作家谁还能有这样的写作态度! 对托尔斯泰一直不太有好感。在读过他冗长的《复活》和《安娜·卡列尼娜》之后,我再不想读他那本更冗长但名气更大的小说。在我的心目中,托尔斯泰是一个高尚的正人君子,一个喜欢说教的古怪老头,一个靠德行而不是靠思想更不是靠艺术才气赢得声誉的作家。
后来,受到伯林那篇著名文章的*——伯林在《刺猬与狐狸》中将托尔斯泰说成是一只“很想当刺猬的狐狸”,我重新注意托尔斯泰及有关资料。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另一个托尔斯泰——一个与我原先印象中不同的形象。我很想把这个托尔斯泰称为“粗鄙而亲切的托尔斯泰”,但我怕触犯众怒,于是我改称为“托尔斯泰的另一个面孔”。
我发现,我们也许只要在欣赏托尔斯泰粗鄙和亲切的一个侧面之后,才能发现和更好地欣赏他那宏伟的思想和艺术。下面就是那个喜欢说教、被列宁称为宗教犯的托尔斯泰的另一面。我们一起欣赏这个使人感到亲切的托尔斯泰。
托尔斯泰对以前、同时代作家的评价,每每遭人非议。例如,他极不喜欢莎士比亚,并为此撰文作长篇分析,这一行为使我想起了牛顿在研究物理学、数学的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去证明上帝是存在的“愚行”。托尔斯泰一直不喜欢他的同胞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当听说法国的丹纳声称愿意用整个法国小说去换取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页小说时,便斥之为不可思议的荒谬。显然,托尔斯泰犯有某种感觉的盲视症,他的趣味可能颇成问题,但我们可以敬佩他的勇气。
当然,托尔斯泰并非只有勇气,他也有深刻的洞见。他对法国象征派诗人的批评,在睿智之中还多精彩妙语,颇能使我们想见托尔斯泰的为人。
在《〈童年〉第二稿(片段)》中,托尔斯泰写道:当他读到法国诗人拉马丁用“宛如珍珠落入银盘”的比喻来描写从双桨上滴落到海里的水珠是如何美丽时,托尔斯泰议论说,“读了这句子,我的想象立时神驰于婢女下房。我想象一个侍女卷起袖子,俯身在银盘上洗濯她太太的珍珠项链,无意间弄脱了几颗珠子——des perles tombants dans un bassin d'argent(法语:宛如珍珠落入银盘),而海和借诗人之助想象力在瞬间给我描绘出的那幅画面,我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托尔斯泰讥讽的是那种唯美但实际上却是俗套的“诗意”。所以对于当时上流社会把传奇、史诗、古谈称为是“诗意”题材,把少女、牧人、天使、月光夜莺等看成是“诗意”的人物和事物,托尔斯泰极为反感。他举的例子颇能使人颐颜:有一位有教养但并不聪明的夫人,叫托尔斯泰去听她念她创作的一部小说;小说的开头是,女主人公穿着诗意的白色衣服、披散着诗意的头发,在诗意的林中水边读诗……突然,从树丛后面出现了戴着威廉·退尔式帽子的男主人公,身边跟着两条诗意的白狗。因为托尔斯泰对远离灰尘飞扬现世生活的“诗意”深恶痛绝,因此他对屠格涅夫的“诗意”也同样感到难以忍受。在致费特的信中,托尔斯泰批评屠格涅夫在《前夜》中对女主人公的描写,并模仿屠格涅夫的口气讽刺说:“咳,我多么爱你……她的睫毛是长长的。”
托尔斯泰并非只是对人毫不留情,对自己也多嬉笑、打趣。同样是给友人的信中,托尔斯泰拒绝谈论自己的所谓写作风格,并用了“擤鼻涕”的比方来说明不同作家都有自己的写作特点:“各人有各人擤鼻涕的方式,您要相信,我就象我所说的那样,喜欢擤鼻涕”。
所以,当我们读到普鲁斯特比较托尔斯泰与巴尔扎克成就的有关分析时,便无须对文雅的普鲁斯特在流畅文笔中竟夹带进如此粗鄙但又诗意盎然的情调感到惊讶。我猜想托尔斯泰也一定喜欢这种说法:“巴尔扎克给人伟大的印象;托尔斯泰身上一切自然而然地更加伟大,就象大象的排泄物比山羊的多得多一样。《安娜·卡列尼娜》中那些收获、狩猎、溜冰等巨大的场面,如同有意隔断其余部分的大片空地,给人一种更加辽阔的印象。在渥伦斯基两次谈话之间的整个夏天,似乎有一大片绿色的牧场需要刈草。”
如果我只谈到托尔斯泰的粗鄙和亲切而不谈到其严肃、庄重的一面,那是不完全的。托尔斯泰的粗鄙——我们姑且称为粗鄙的言论,其实蕴涵着对生命的崇拜。高尔基在回忆中说到,与托尔斯泰初次交谈的人往往会被他的“粗俗”甚至“猥亵”的话所震惊。据高尔基说,托尔斯泰能够若无其事地讲到男女之间的某些事情,这与他给世人的印象完全不相符合。高尔基后来才明白:托尔斯泰的这种“粗鄙”和“猥亵”,体现了对大地上一切肉体生命的热爱。正因为洞察到托尔斯泰的思想秘密,托马斯·曼才把托尔斯泰称为“自然人”,并把托尔斯泰与荷马类比。对托尔斯泰的粗鄙与庄严关系的分离,我是在读了托马斯·曼借助梅列日科夫斯基的分析而形成的以下精彩洞见后才融合起来的。梅列日科夫斯基把托尔斯泰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分别视为洞察肉体秘密与洞察灵魂秘密的杰出作家代表,而托马斯·曼则在托尔斯泰的思想之中听出了更为宏伟的旋律:“确实,托尔斯泰艺术发出的健康之光,盖出于肉的生活的欢乐。”
这种“肉的生活的欢乐”是什么?美国人据小说《战争与和平》改变拍摄的演员阵容强大、特别是奥黛丽·赫本出演娜塔莎形象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影片,在结尾时引自小说的那段话是否就是答案?这段话是这样说的:“最困难也最重要的是爱生命,甚至在受苦时也要爱生命,因为生命就是一切。生命就是上帝,爱生命就意味着爱上帝。”